《不可能任务之情敌争夺战》第15章.但丁的祖先来迎接他
第15章.但丁的祖先来迎接他
在密林中，班吉编制出一扇简易的绿植拖车，将碗口粗的藤蔓搭上肩头，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便能拖着腿伤少年四处躲藏了。少年的神色随满头浅金发丝日渐黯淡，心思重重的老成模样，不肯痊愈的腿伤将绝望、崩溃蔓延到肺腑。
这心灰意冷的同伴，使得班吉咽下了许多话以免进一步打击士气。这小岛偏僻得古怪，班吉依稀记得是自己随唐一跃而下后，抱住了少年将身体护甲般撞上崖壁灌木，又反弹落入河流。在身心的痛不堪言中，他感受到怀中少年突然很冷静地反抱住自己，有条不紊地在水流中辨别方向、甩掉追击，一副很熟悉这带激流的样子。当时班吉试图睁大眼睛看清楚路线，但昏迷前只来得及看见唐那双高兴得离谱的绿眼睛。
待苏醒，两人身处荒岛。班吉将疑虑启齿相问，正慢慢捋顺湿漉漉发丝的少年白眼连发，咬定他被撞晕了头，产生了幻觉。
那自以为在保护人，却恍然发现被人所保护的激流浮沉，是幻觉么？班吉也只能这么想了。
心中有预感越来越强烈，那就是这座看似荒无人烟的孤岛，处处都流露出被人事先精心打点过的痕迹，而这个人一路上都尾随着自己，敌友难辨地有意让自己与世隔绝，不见天日。
日复一日原地绕圈的路线显示出某种挣扎僵持的诱惑，使命还是自由，私情或者大业。
这沉重的担忧是投上班吉心头的重重阴翳，可唐显然随腿部受伤而日渐崩溃，最终班吉无法向少年人开口询问那些疑问。年上者很快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并在艰难的日子中努力逗唐开心，为唐加油鼓劲，勾勒出两人逃出生天后请少年去看世界杯决赛的宏伟蓝图。
他对唐说自己儿时和姐姐在一起的趣事，姐姐说他是爸妈充话费送的，他便哇哇哭着向父母求证，爸爸笑得捧腹，妈妈却气得要打女儿。
他对唐说自己在剑桥求学时的糗事，为了追求心仪的学长，在剑河中被暴躁的天鹅引颈而攻，啄击至人仰舟翻，被逼急后他稳准狠地一船桨不幸拍断了学长挺直的鼻梁。
他对唐说自己刚工作时闯下的祸，伊森让自己调出不可能任务小组一周的资金流，结果他弄来了缩写同是“IMF”的世界货币基金组织的数据，搞得伊森甚为狼狈。
少年乖巧地配合着笑，但还是一副怎么样都掩饰不住的灰心入骨神色，他笑完后望着班吉无论落到什么境地永远斗志昂扬的脸，问他：“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回不到过去的生活？”
“没有。”班吉器宇轩昂地说，“伊森会来救我。”
唐追问他：“按亨特惯常的表现，这次的任务进度他已经慢了太多。我们会死于大自然或国安局，无论如何，这一回，亨特来不及保护我们。”
“不，”班吉坚定地说，“伊森会来救我。”
唐便不再说话。过了一会，班吉一声叹息：“唉，今天有英格兰的赛事，可惜错过直播了。”
他们错过了英格兰6比1狂胜巴拿马出线的球赛，他们错过了日本利用规则神奇地迎着满场嘘声与塞内加尔的默契踢平，他们错过了梅西在格子军团的锐不可当中球场散步的那场败仗，也错过了非洲雄鹰用速度与体能撕裂冰墙防御，冰岛这匹举世瞩目的黑马在满场的呐喊助威声中黯然失败的零比二。
但仅仅3天之后，他们没有错过唐最想看的那场球赛。那是下午，用影子判断时间大概在3点到4点之间，在唐突如其来的坚持下，班吉将少年拖到了小岛最高处岩壁之上瞭望远方，一朵突兀的烟火在远处行过的邮轮上空绽放开来，那是红白相间的颜色，按赛程表与时间节点推算，班吉猜测是邮轮上的克罗地亚球迷在庆祝格子军团三赢冰岛队出线。
班吉担忧地凝望少年，这意味着冰岛被踢出了世界杯的竞技场。而唐目瞪口呆，痴痴望着那些颜色寓意如此明显的烟花，握紧拳头不肯相信。
直到一面夺目的、巨大的，克罗地亚三色国旗从5层豪华游轮身上铺开，唐才认命地颓然低头，一边摇头，一边一拳砸在身边的泥土上。
班吉俯身过去安慰他：“输球是很常见的，作为世界杯首秀，你们虽败犹——”
“我们才不会败！”少年愤怒地甩开他的手，面目狰狞地指着班吉怒斥，“从两年前欧洲杯成为我们手下败将开始，你不就等着看这一天吗？”
班吉无法反驳。
绿眼睛的睫毛又密又长，很好地遮掩住少年的眼神，在班吉缓过神来想道歉之前，唐已先一步冷静了。
班吉还在出神，少年已经站起，一瘸一拐而自顾自地走向前方。班吉转头望着河面，那搜游轮就像从没有出现过一般不见，在那个瞬间，英国人产生了一种不知身在梦中与否的恍然。
他们在林间继续游走，班吉惊喜地发现，两人不再原地绕圈，留下给伊森的信号也都不再被迅速而无声地抹去。
那堵阴郁的鬼打墙不知为何回转了心意，在连日来天人交战是否要选择另一条道路的斗争中让了步，于是启动的命运之轮继续按星轨自转公转，齿轮们又步入正轨环环相扣。
天暮时分，他们居然找到了一间安全屋。是孤岛中最大的那面瀑布，唐坚持腿伤已好，为炫技不顾老母鸡般喋喋不休担忧着的班吉，攀爬到最高处朝之挥手，却因暮色四合而一脚踏空，乐极生悲地头朝下栽了进去。
班吉连忙游入瀑布救人，于是惊讶地发现瀑帘后别有洞天，天然的水帘遮掩住了这样一间在石穴中凿筑、搭建的小屋。
“2008年的冬天，莱恩推开了一扇木屋的门，两名刚结束死里逃生任务的特工正在围炉夜话。”伊尔莎的安全屋内，满地狼藉之间，伊尔莎与简披头散发地倒在地毯上，大腿与手臂彼此交叠，气喘吁吁的英国女特工正娓娓道来，“莱恩与卧底的那名特工成功策反了另一位，但事后分赃时，这名卧底贪心不足，向莱恩索要有关贝雅特丽齐的情报。”
班吉搀扶着唐推门而入。迎面而来的是一扇式样老旧的火炉，虽然装修风格起码是10年之前流行的那款，但也能感受到在安全屋中围炉夜话的暖意，火炉前两个灰扑扑的坐垫进一步加强了这间双人居室的日常感。
“最终莱恩告诉他，如果有朝一日，辛迪加背后的秘密被发现，贝雅特丽齐在走投无路时，最后的使徒便应该将其逼到此时此地——这间围炉夜话的安全屋，隐藏在大瀑布的水幕之后。”简终于听到了伊尔莎嘴中吐出的那间安全屋的地址，“他们刚杀了IMF创始人吉姆的孙女，那间安全屋就在美国本土，事实上坐落于华府郊外洲际公路断崖下，跳入河流沿着隐藏的逃生通道，便能一路直通那座孤岛——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简闻言收掉一直打开在伊尔莎眼前的触屏，上面显示卢瑟率领的安史之乱信息团队已然入侵伽利略系统：“感谢你为了国家大义，告诉了我这个情报。”
“伽利略系统不单是导航。”伊尔莎说，“告诉伊森千万小心。”
那枚盛放莱恩的吊坠在女人修长的脖子上熠熠生辉。“我要你们告诉唐……”伊尔莎的身影忽而重影并晃荡起来，简变了脸色，支撑着摇了几回头，还是筋酥骨软地瘫倒，好在伊尔莎几个箭步上来，及时抱住了女人。
伊尔莎取过简的通讯器，对胸前莱恩的骨灰吊坠默想：你信了我那么多次，终究轮到我为你做一件事情。
杰瑞大叫：“刚才伊尔莎屏蔽了我们的频道，对你说什么了？”
伊森面色如霜，抿唇不语。杰瑞不依不饶，伊森耸肩说：“你不是总说女人小心眼吗？她在抱怨我派简而不是自己来与她交手。”
杰瑞哈哈大笑，那笑声被他们身前水雾如幻的大瀑布声遮盖。
“回来，回来！”头目拉住冲动的黄皮肤，气急败坏地说，“将副组长绑回去复命！现在信号只是被屏蔽，还不走，我们死国事小，总部的情报信息被截获了事大！”
“龟儿子终于不再跟我们绕圈子了，乖乖缩到安全屋这间龟壳里，胜利近在咫尺，你现在叫撤退？”黄皮肤骂骂咧咧，忍无可忍的头目在撤退中一拳将其揍晕。
卢瑟说：“收到。”
伊森纵身一跃，在阳光中投入铺天盖地的瀑布。
“我听说你们总统兼职诗人，他批评起人来和其他国家会不同吗？”班吉与唐在火炉前坐下，厚重的灰尘谁也懒得打扫，但姗姗来迟的栖息地终于使得两人能久违了地心平气和地聊聊天。
在这时传来有人冲入瀑布后的声音，随后是第二个人跟着跳进来的动静。班吉立刻拔出方才从安全屋中搜出的枪支警惕着上前，但那少年就像心知肚明般坐着不动。
他的手依旧撑着下巴，想起在小时候，总统先生将他抱在膝头，用吟诗般动听的语调为他教授世界历史。
“班吉，不要开枪。”湿漉漉的伊森在门口微笑，张开双臂。
班吉怔怔看着他，那杆枪掉到地上。
“但丁被放逐出佛罗伦萨，但他的祖先卡恰贵达在诗歌殿堂上迎接他。”总统高大的身影在幼年的唐心中近乎神性，“我的男孩，有朝一日你被放逐出故乡，也该知道，祖先将来接你回家。”
“我来接你，”伊森微笑，“接你回家。”
班吉呆呆看着伊森，他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
伊森的微笑逐渐有些难过：“班吉，你不愿意吗？”
班吉终于大喊一声，快乐得落泪，跳起来扑到伊森怀中，被伊森紧紧搂住并一把举高：“我不要写检讨书！”
伊森说：“我叫杰瑞给你写。”
“我讨厌做报告！”
“我来替你做。”
=====================第15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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